CCLP18 in December

　　　　日影穿林過，松苔挂枝梢。
　　　　斑斓光怪兽，奇異綠精妖。
　　　　霜落冬青葉，雪融春意條。
　　　　如風如歌舞，似雨似花飄。
　　　　空谷少琴唱，深山無采樵。
　　　　天藍偎高樹，思靜遠塵潮。
　　　　淡淡千年古，森森萬里霄。
　　　　雲間无記憶，世外忘浮遥。──舟山《五律·林间行》

冬绿情怀
　　银瀑公园就象一个自然大森林。从公园的入口沿着右手走，穿过密林间一个野营区，再一直深入，尽头是一处宽阔的绿地，比一个足球场面积还大些。四面高树环绕，冬日在树梢上倦倦地爬过。绿地东面的小屋是个小礼品店和办公室，门前七八个停车位，右边树林小路后是三套带卫浴的住房，左边还有一户独立的人家。在南面丛林掩盖下的屋舍间升起缕缕炊烟，隐隐还能听见一些人声。
　　向阳的北面一排宿舍，四个一层的木屋各有四五间客房，和一个宽大的起居室。屋外平台上，松木桌椅被晒得暖洋洋的。可这时空无一人，唯有宁静占居着四围的冬绿。可能是季节寒冷，整个公园也沉寂了。晚上即使点起灯，外面仍是漆黑一片，除了停车场边小路入口的一两点灯柱，只有在星月下才能看到操场的轮廓。这就是博士班每月三天上课和居住的地方。
　　公园另一端有一个瀑布群，但一直没时间去。「不高兴」九月份来时骑着车看了一两个，平时只在附近走走。宿舍背靠着山坡和漫山的绿木。山坡上一条小路不知通往何处。冬季午日的光线穿过树林，把光影投射在结着冰的土路上。两边的灌木和落叶早已枯黄或干红，一排排参天大树披挂着的碧绿松苔，如精灵守护着最后的一个世外仙境。这里不仅培养博士，也能修炼象「不高兴」这样的诗人啊。

还债之苦
　　网话说，在外面混，迟早总是要还的。
　　上个月在中国“混”了四周，误了十一月份的课。回到西雅图晕三倒四地调整了一个星期，然后就是要在三周内疯狂地完成两门课两个月下来的所有功课，还得加写一篇读书笔记，算是补上个月缺的课。这是生生地把「没头脑」彻底摧残成了「大头脑」。
　　面对成堆的书和写不完的作文，这沒日沒夜的几周里，哭过，笑过，疯过，颠过，发过脾气，还耍过赖……总之是连「不高兴」一起折磨，恨不得立马儿让「没头脑」退学，恢复家庭和谐，也省得还要忍受以后几年的痛苦，特别是避免发生『范进中举』那样的悲剧。哈哈！
　　和其他同学一联系，才知道就算是一个月的功课，许多人也是赶在最后一周才开始的。读书或看教授的题目时，总觉得语言上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。后来发现这些本地长大的同学，也是一知半解。总之，「没头脑」在荼毒了无数脑细胞、增加了若干皱纹之后，硬是把七八篇作业都在上课的前一天完成了。

写生作品
　　出于「没头脑」在严重压力之后的行车安全考虑，「不高兴」力争到驾驶员一职，再次开赴「饿了冈」。我们一路南行走五号公路塔克玛方向，过波特兰后再向东二一四号公路进入银瀑公园。中间休息两次加午餐，全程近五个小时。从华州去俄州也可以在『三文溪』转二零五号公路，避开波特兰市区的塞车。
　　周四早上出发。莫道君行早，更有早行人，八点前后交通就很拥挤了。好在我们是逆着上班的车流。过府穿州，一进入乡村，速度提高到八十哩，景物就宽阔起来。这时太阳还没有升高，路边的田野覆盖着白霜，和略远处的山雾相连，好像要让整个车队裹足不前。若不是在飞驰的高速公路上，「不高兴」早就跳下车抢拍他的作品了。
　　等到银瀑的农田出现在车窗外，「不高兴」就越发心痒。可还要赶路上课呢，所以只能一直惦记着，说什么难得这么好的光线，生怕回程的时候没有了太阳。后来回家的路上，面对绿色无边的田野，「不高兴」不畏风寒，终于拍下一幅幅的风光。见银瀑相册。

今夜赛事
　　进了「饿了冈」，看到很多车子都情绪高昂地插着旗子和彩带，赶紧假充内行，解释说今晚有橄榄球比赛，其中的一个队是俄勒冈州立大学，也就是「没头脑」就读的学校。本校球队的吉祥物是海狸，队服是黑色加金黄。另一队是俄勒冈大学，队服黄加绿，吉祥物是鸭子。可今天「没头脑」穿了件绿色外套，和对手的颜色接近，真是搅局。到了公园，看到有些同学穿着带有学校标志的衣服，更是后悔万分。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呢！
　　这里没有电视，本来有几个男生想和老师商量早上课早下课，然后开车三十分钟出去找一家酒馆看比赛。可教授没同意。晚餐的时候，餐厅的大厨就开着收音机，隔一会儿跑出来向大家汇报一下比分。他们还指着盘子里的火鸡，戏称今晚的菜单是“烤鸭”。那副认真劲儿，比我们还上心。那个大厨下班了在路上见着「不高兴」，还赶紧报告比赛情况呢。可我们校队最终以33比37负于对方，大家都有点沮丧。

提前下课
　　本来下午课程安排是到六点，晚餐一个小时，七点再上课到九点。周五的时候，教授说收到秘书的邮件，今天晚餐要六点半才开始。所以跟大家商量能不能下课时间改到五点半，问大家看怎么样？听到这儿，同学们都有些发呆。晚餐时间延后了，为什么反倒要早下课呢？难道晚上的课时要拖长？其中一个女生的表情可能过于讶异，以至于教授点名问她有什么问题。她张口结舌地说，啊……，那个，难道我们不应该六点才下课吗？恨得我们大叫“住嘴”！
　　结果还是五点半下课。大家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，高兴得乐开了花。这都是什么学生啊，教授估计先是晕了，再就被气得没脾气了。不过有的课确实会遇到很枯燥的内容，许多人都昏昏欲睡。平时这里除了读书就没什么娱乐了，晚上端着一杯酒也能聊到半夜。十月份无线网络刚开始调试的时候，教授批评一个男生不要在教室联网以免破坏测试，那个同学还觉得被当成小学生一样的冤枉。
　　每到周六上午，大家更是归心似箭。早餐的时候，有人就开始煞有介事地警告那些平时喜欢在课堂上提问题的同学，不许在下课前十五分钟发言。有些人周六不在这里吃午饭，连教授都急着回家呢。过了十一点半左右，教室里就变得安静起来。教授总结了几句，照例会问一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。只见一个男生慢慢地举起了手，说有个地方还不太明白。这时无数愤怒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一点，他身后的同学就快在桌子下面伸脚踢过去了。教授看他半天不吭声，问他到底什么疑问啊？这家伙坏坏地笑着说忘了想问什么了……

夜行女生
　　上课的地方是公园的会议中心。这里三餐供应美国家常菜，沙拉，炖青菜，烧鸡肉或是猪肉（当然不是中餐做法），面包，甜点等等。和「没头脑」的手艺是没法比，一个月吃一次只好将就。会议中心外有两三个独立的一层木屋作为我们的教室。所谓餐厅由新旧两个大厅组成，只是简单的几排桌椅，各能容纳七八十人，平时也能当教室用。新的大厅是根据环保标准建的，比如所有的木材都取自被风刮倒的大树。
　　周五下午课后，去餐厅吃饭。其他同学来的比较晚，一个女生把「没头脑」叫到一边，说他们准备晚上上完课后去买泰国菜吃，问要不要加入。可「没头脑」这时候已经吃了一盘子的菜了，加餐肯定吃不下。不过还是问，这方圆二三十哩都没有几户人家，哪里来的泰国餐馆啊？她说三十多哩外一个小镇，那里有卖泰国菜的。跑三十多哩地？吃四川火锅还差不多！你说这美国农民怎么不在这里开个『农家乐』呢？
　　快九点了才上完课，外面又冷又黑，「没头脑」是不想再出去了。野外连路灯都没有，结着霜路还很滑。就是这样，有三个女生还是嘻嘻哈哈地开车去买了晚餐带回来，聊到很晚才睡。『中国胃』一般是分不出美国餐能有什么高下之别，可她们就是嫌餐厅的饭不可口，吃了泰国菜又说也不怎么好吃。第二天早上听她们说看到一只大鹿过马路，还有一辆可疑的大卡车一直跟着她们但又不开前车灯，担惊受怕了一路。

小鸟心情
　　周六的上午，大家的心都有点儿散，盼着放学。今天要分成四个组来做关于职业教育在其他国家的报告，还有七个人要做政策分析报告。本来第一个报告说是每个组十五分钟，大约一个人五分钟，没想到每个人都讲了有十五分钟。「没头脑」当然做的是中国的（见展图），效果很不错，但也花了小二十分钟。这样等做分析报告的时候，每个人就只有三分钟了。好在大家都没有罗嗦，总算按时在十二点下了课。
　　博士班的第一学期就这样结束了！「没头脑」和同学们一一拥抱后像小鸟一样飞出了教室，当时的心情真是觉得教室如同一个笼子！回到住的小木屋，箱子已经收好了，可「不高兴」居然不在。去餐厅一看，人家还不慌不忙地工作呢！急得扯着「不高兴」的袖子就要走，像是生怕又被叫回到教室里上课似的。「不高兴」直嘀咕：这孩子怎么上学上成这样！

　　路上吃点面包，让「不高兴」拍田园风光，花了近两个小时才离开银瀑上了高速。途经『燃木』购物中心，怎能不大买特买一番！在『安泰勒』一下子买了八件羊绒衫（七件都是同学「灰太狼」的）。还给「小汤君」买了『北脸儿』的冲锋衣。「不高兴」觉得价格不错，又给「大菠萝」弟弟也来了一件。另外七七八八地买了一些小件，一路还保持着和「灰太狼」电话交流。
　　终于，天也黑了，两三个小时『血拼』的兴奋可以和感恩节那次相比了（见节日购物相册）。「没头脑」已经彻底地忘了学校，高高兴兴地带着大包小包赶路回家……

　　回程赶的是夜路。想起前天早上也是在这条道上奔波，「不高兴」另有一篇《路上行》就是为之而作（原帖见舟山博客或搜狐他山亭台）。以诗起，以诗结，此时再回顾一下求学的艰辛吧：

　　　　晨星褪夜色，曉月染紅妝。
　　　　求學人行早，奔波道路忙。
　　　　迎来螢火炬，追去燈籠長。
　　　　車快如奔馬，心飛向太陽。
　　　　一山雲散雾，四野草成霜。
　　　　忽過湾河港，時穿農牧莊。
　　　　隆隆橋架影，潋潋水鳞光。
　　　　萬物是非轉，猶疑在夢鄉。